刚开始清醒的时候,他记忆混乱的情况颇严重,记不得具体时间线,乱得不得了。
大伙儿都不敢着急,说错了就慢慢纠正,慢慢跟他解说。
程焕然甚至做了一个大致的时间表,把最近十年家里发生的大事一一记录下来。
谁毕业,谁结婚,谁生娃,娃叫什么名字——全部捋得清清楚楚。
他则做了一个“程焕崇”记录表,将他这几年的作品一一展现出来,用时间线串联,尽量让他归整清晰。
时至今日,他仍有好些事情记不起来,但大伙儿谁都没催他,谁也没强求。
反倒是他自己,几乎只要醒着,都在跟脑海里的模糊记忆较劲,记以前的,记现在的,从没放弃过。
程焕崇开心笑弯眼睛,很快又想起一件事。
“我……我究竟是怎么受伤的?我妈说是出了车祸——可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林清之动作缓慢切着苹果,嗓音如故平稳温润:“确实是车祸,可能是潜意识里害怕去触及这道伤疤,所以记不起来。无妨,记不起就别想了。忘切伤痛是人类的天生本能之一,顺从身体本能吧。”
这是他人生中最危险的一个关卡,没有比这个更危险的。
他宁愿他记不得这个灾难,永远都记不起来。
程焕崇忍不住追问:“坐哪一辆车出的车祸?还是我自己开车?我——我平时很少自己开车——我记得是这样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