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先,关于《訄书》。《訄书》是章太炎的政论、史论的结集。訄,以言相迫之意。“訄书”,即时势紧迫之论。《訄书》初刻本,刊于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(时为1900年1月),汇辑作者戊戌以来论文50篇(另有一种传本,书末有补佚2篇)。光绪二十八年至二十九年(1902—1903年),作者重订《訄书》,增加了庚子(1900年)事变以来所撰之文,自我批判先前的尊清思想,明确表明由赞成变法维新转向倡导反清革命,共辑入论文63篇,“前录”2篇(一说另有“附录”4篇),于1904年在日本铅印出版,1906年重印。初刻本由梁启超题写书名,重订本则由邹容题写书名,也反映了作者思想倾向的变化。[9]重订本《訄书》内容广泛,涉及中国历史、文化、现状和中西政治、文化的比较,以及对中国历史前途的关注与构想。《訄书》关于历史和史学之论述的一个突出特点,是广泛吸收西人、西史(兼采日本、印度学者)之说结合中国历史与史学,阐述了作者许多新的见解。作者认为:“六艺,史也。上古以史为天官,其记录有近于神话,学说则驳。”他考察一些国家学者的撰述或古文献所记,在自注中指出:“古史多出神官,中外一也。人言六经皆史,未知古史皆经也。”[10]他在论述希腊文学发展“秩序”之后写道:“徵之吾党,秩序亦同。夫三科五家,文质各异,然商、周誓诰,语多磔格;帝典荡荡,乃反易知。繇彼直录其语,而此乃裁成有韵之史者也。盖古者文字未兴,口耳之传,渐则忘失,缀以韵文,斯便吟咏,而易记忆。意者苍、沮以前,亦直有史诗而已。下及勋、华,简篇已具,故帝典虽言皆有韵,而文句参差,恣其修短,与诗殊流矣。其体废于史官,其业存于朦瞽。繇是二《雅》踵起,藉歌陈政,同波异澜,斯各为派别焉。”[11]这里,作者关于史诗的产生及早期史官记事在文体上的特点的见解,对于说明《诗》、《书》的史学特征,是很重要的。作者认为,人种和民族的发展有一个漫长而复杂的历史过程。他指出:“然自大古生民,近者二十万岁,亟有杂淆,则民种羯羠不均。古者民知渔猎,其次畜牧,逐水草而无封畛;重以部族战争,更相俘虏,羼处互效,各失其本。燥湿沧热之异而理色变,牝牡接构之异而颅骨变,社会阶级之异而风教变,号令契约之异而语言变。故今世种同者,古或异;种异者,古或同。要以有史为限断,则谓之历史民族,非其本始然也。”[12]作者以世界历史的广阔视野,从地理、血缘、社会、法律法规等多方面因素来看待民族的发展,无疑具有理论的意义。尤其是作者提出了“社会阶级”、“历史民族”的概念,更为可贵。作者在本篇中对中国之“历史民族”的概述,亦可成一家之言。凡此,《訄书》提出了一些独到的见解,从史学发展来看,均有深入研究的必要。其中的《商鞅》、《明农》、《别录甲》、《别录乙》等篇,在历史人物评价上,也有不少独到之见。这本书在史学上的这些特点,都是值得重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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